你能想象，一个埋葬着超过2万名非裔美国人遗骨的公墓，如今竟然杂草丛生、零星坟头都看不见，旁边还矗立着废弃汽修厂和巨型广告牌？这不是电影里的末日场景，而是真实的美国弗吉尼亚州里士满Shockoe Hill非裔公墓。这个1816年建成的公墓，既安息着曾经的奴隶，也有自由身的黑人，是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同类墓地之一。

对比一下马路对面的Shockoe Hill公墓——那可是绿草如茵，大树成荫，洁白大理石墓碑一排排，很“体面”。而这里只为白人基督徒服务。看得出来，连死后世界都讲究“分区管理”，有点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。其实，这种差别待遇并非偶然，黑人墓地被刻意遗忘甚至毁坏，和非裔群体生前遭遇的种种不公简直如出一辙。Shockoe公墓这些年经历过盗墓、爆炸、拆迁、修路、盖加油站，甚至连墓地名字都差点没人记得。历史学者Ryan K. Smith就直言，这地方不是“没人管”，而是“主动摧毁”。说起美国非裔公墓被侵占、湮没的历史，最出名的还得数1991年纽约市中心的“非裔埋葬地”差点因为施工被彻底铲平。还是靠着当地非裔领袖和科学家拼命抗争，才抢救下来。近些年，路易斯安那的Whitney种植园、马里兰的Morningstar Tabernacle 88号公墓、佛罗里达的一处新发现墓地等，也都频频传出面临拆迁、盗墓、保护无力的新闻。不光如此，Shockoe公墓的保护之路也异常艰辛。比如Lenora McQueen，她的祖先Kitty Cary就埋在这里。她这些年“打怪升级”，一边和市政府谈判买地设立纪念碑和壁画，一边组团队申报历史文化遗产，终于让Shockoe公墓进入了美国国家历史名录。但这并不意味着墓地就能高枕无忧。哪怕2022年被列入国家名录，实际保护还是乏善可陈。比如同一年，居然还有新建的地下管道工程，完全没和文保部门打招呼。更“离谱”的是，未来的高铁规划，路线直穿墓地。就算有些设计纪念碑和公园的好心人，没弄清墓地是“有坟有骨头”的地方，也有可能踩了雷，破坏了本就脆弱的历史景观。其实，这一切都折射出美国社会对非裔历史记忆的忽视。Shockoe Hill非裔公墓最初也很庄重：黑人们会举行长队送葬、吟唱圣歌、公开哀悼。可惜，院墙都没有，管理形同虚设。1830年代，医学院的人开始来这里“偷尸体”做解剖；南北战争末期，南军撤退还引爆了附近的火药库，直接炸毁了一片墓地。1879年，市政府宣布墓地正式关闭，接下来几十年，修路、建铁路、造加油站，骨头棺材全给翻了出来，黑人的呼吁被彻底无视。直到2011年，弗吉尼亚州文物部门还只把地面上的废弃汽修厂当评估对象，根本没把地下的Shockoe非裔公墓算进去。2017年，McQueen才发现祖先就埋在这里，痛心下决心要为公墓发声。最终，她团队不仅证明了这里的历史价值，也揭露了非裔墓地在美国被系统性遗弃和破坏的问题。如今，这里虽然挂上了“国家历史名录”的牌子，但公墓依旧没有高墙、没有专人管理，随时可能再次受到侵占。Shockoe非裔公墓的遭遇，也提醒着美国社会：每一块墓地，无论有没有名人、有没有大理石墓碑，都值得被尊重和铭记。本内容参考美国学者刊载于《The Conversation》的历史与考古研究成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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