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建明安静地坐在瑞幸咖啡那明亮的、靠窗的绝佳位置上,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对面那位精心装扮、妆容精致的女士匆忙离去的背影,心里仿佛被打翻了五味瓶,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。
01
刚刚结束的这场相亲,竟连半个小时都没能坚持下来。
对方那礼貌却难以掩饰失落的表情,至今仍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一般,深深印刻着。
那位五十五岁的吴淑兰女士临走前,用一种略带遗憾的语气说道:“周总,您各方面条件确实非常优秀,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缘分还没到。”
她说这话时,眼神里藏着周建明怎么也读不懂的复杂情绪,那情绪仿佛一团迷雾,笼罩在周建明的心头。
周建明心里跟明镜似的,这已经是他今年第九次相亲失败了。
作为一个六十岁、在建筑行业颇有名气的老板,年收入轻轻松松就能过千万,在市中心还坐拥四套豪华房产,身体也十分硬朗,按常理来说,在婚恋市场上应该是非常抢手的存在才对。
可现实却像一团乱麻,让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更让他感到困惑的是,他那些年纪相仿的男性朋友们,好像都对五十二岁左右的女性避之不及,宁愿选择比自己小二十一岁的年轻姑娘,哪怕对方条件很一般,也心甘情愿、乐此不疲。
直到这次相亲再次以失败告终,他才如梦初醒般猛然意识到,问题的根源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,也深刻得多。
周建明的感情经历虽说算不上多么跌宕起伏、波澜壮阔,但也足以让他对中年人的情感世界有了切身的体会。
二零二零年,他的结发妻子苏玲因胃癌不幸离世,为他们二十八年恩爱有加的婚姻画上了悲伤的句号。
那一年,周建明五十五岁,正值事业的黄金时期,却突然成了孤家寡人,那种孤独感如影随形。
“建明,你还这么年轻力壮、精神矍铄,应该重新规划人生。” 朋友们都这样苦口婆心地劝他,“找个知冷知热的伴侣,下半辈子也好有个依靠。”
刚开始,周建明完全没有这个念头,他的心里满满都是对亡妻的思念。
失去爱妻的巨大悲痛让他无法想象自己还会对别的女人产生感情,那种痛苦仿佛一把利刃,深深刺痛着他的心。
但随着时间的流逝,孤独感如潮水般汹涌地涌来,特别是看到朋友们都有伴侣相伴、其乐融融的时候,他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。
“老周,你这么熬下去真不是办法。” 铁哥们王建国一脸担忧地劝道,“一个人过日子太冷清了,我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女士认识吧。”
二零二二年,在朋友们的轮番劝说下,周建明终于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了相亲之路。
起初他的想法很简单:找个年纪相当、脾气相投的女人,彼此做个伴就好,就像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温暖的港湾。
“我对外貌没什么太高要求,对经济条件也不挑剔。” 周建明真诚地对婚介所的红娘这么表态,“只要人品好,能聊得来就行。”
“周总,以您这样的条件,可选择的范围很广。” 红娘满脸堆笑、热情洋溢地回应,“我手头有好几位优质女士的资源,年龄都在四十三到五十八岁之间。”
周建明点点头,正式开始了他的寻爱之旅,那是一场充满未知和期待的旅程。
第一次相亲的对象叫郑秀敏,五十一岁,离异,有个已经参加工作的儿子。
他们约在一家环境优雅、氛围浪漫的意式餐厅见面。
郑秀敏穿着得体、大方,谈吐文雅、有内涵,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几岁,仿佛岁月在她身上格外留情。
“周总,我从朋友那里听说过您,很佩服您在事业上取得的成就。” 郑秀敏客气地开场,声音温柔而动听。
“您过奖了,只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。” 周建明谦虚地回应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。
“您在银行工作,也是很不错的职业。” 周建明接着说道,试图让对话更加融洽。
起初两人的交谈还算愉快,气氛轻松而和谐。
郑秀敏见识广博、知识丰富,无论聊到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上,周建明对她的第一印象相当不错,心里暗自觉得或许这次会有个好结果。
02
但聊着聊着,周建明察觉到了一些让他不太舒服的地方。
“周总,您名下的公司规模应该不小吧?” 郑秀敏试探着问,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。
“还行,勉强糊口。” 周建明含糊地回答,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经济状况。
“那您有没有考虑再投资一套学区房?我觉得教育地产的升值潜力很大。” 郑秀敏继续追问,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。
周建明开始感到不自在了,仿佛被人窥探了隐私一般。
虽然郑秀敏问得很委婉,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对他的经济状况特别感兴趣,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的钱包。
“我现在的住房已经够用了,近期没有购房计划。” 周建明如实相告,语气坚定而诚恳。
郑秀敏的脸上明显掠过一丝失望:“哦,这样啊。”
接下来的谈话中,郑秀敏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向金钱方面,这让周建明相当反感,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。
“她到底是看上我这个人,还是看上我的钱?” 周建明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。
这次相亲最终无果而终,但却给周建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,激起了层层波澜。
第二次相亲的对象是张桂兰,五十四岁,丧偶,有两个已经成家的女儿。
“周哥,咱们都到了这个岁数了,就别再拐弯抹角了。” 张桂兰向来性格直爽坦率,她直言不讳道,“我就是想找个踏实靠谱的男人,安安稳稳地过日子,您是怎么想的呢?”
周建明被张桂兰这种直来直往的风格着实震了一下,不过他转念一想,觉得这样倒也不错,至少不用费尽心思去猜测对方的心思。
“我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。” 周建明不紧不慢地说道,“咱们可以慢慢了解彼此。”
在随后几次的接触过程中,张桂兰的表现确实十分实在。
她会精心亲自下厨,为周建明烹制美味可口的饭菜,还会细致入微地关心他的身体健康状况,也极少主动提及关于金钱的话题。
“这个女人人品确实不错。”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,周建明渐渐对张桂兰产生了好感。
然而,这样美好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,矛盾很快就悄然浮现了。
“建明,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。” 有一天,张桂兰突然开口说道,“我二女儿打算买车,目前首付还差三十五万,您能不能先帮忙垫付一下呢?”
“借钱?” 周建明不禁愣住了,他有些惊讶地说道,“咱们才认识两个多月而已啊。”
“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冒昧了,但咱们迟早是一家人呀。” 张桂兰急忙解释道,“等她年底发了奖金,马上就还给您。”
周建明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。
一方面,他实在不愿意在两人关系还未确定的情况下,就借出这么一大笔钱;另一方面,他又担心直接拒绝会伤害到张桂兰的自尊心。
“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。” 周建明略显犹豫地说道。
但张桂兰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,她皱了皱眉头说道:“考虑什么呀?三十五万对您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数目吧?”
这句话让周建明心里很不是滋味,他感觉张桂兰似乎把自己当成了随时可以取款的提款机。
最终,这段感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。
接下来的几次相亲,周建明都遇到了类似的问题。
有些女人过分地关注他的财产状况,有些女人则希望他帮忙解决子女的各种难题,还有些女人对他的生活方式指指点点、妄加评论。
“周总,您这个年纪还经常出去应酬,这对身体可不好啊。”
五十六岁的刘素芬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以后要是咱们结婚了,您就尽量少参加这些饭局,我在家给您做营养丰富的饭菜。”
“但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需要应酬。” 周建明耐心地解释道。
“工作再重要,能有身体重要吗?” 刘素芬态度十分坚决,“而且我觉得您应该考虑把公司转让出去,咱们一起做点轻松自在的小生意就行了。”
周建明被刘素芬这种强势的态度着实吓了一跳。
他开始怀疑,是不是所有五十多岁的女人都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。
“可能是我期望太高了吧。” 周建明无奈地对朋友说道,“五十多岁的女人确实不太好找合适的。”
“不是你期望高,是她们毛病太多。” 王建国不假思索地说道,“老周,我建议你找个年轻点的,三十多岁的女人多好啊。”
“三十多岁?” 周建明连忙摇头,“年龄差距太大了,肯定没有共同语言。”
“哪有什么没共同语言的?” 王建国不以为然地摆摆手,“年轻女人好相处,不像这些老女人,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。”
这番话让周建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。
03
他开始留意身边朋友们的情况,发现确实有很多男人都选择了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女伴。
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,周建明又相亲了十二三次,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。
他开始认真总结这些失败经历的规律,发现了一些共同的特点:
第一,五十多岁的女人大多有过婚姻经历,不是离异就是丧偶,每个人都背负着各自的包袱和心理创伤。
第二,她们的子女大多已经成年,但还没有完全实现经济独立,时常需要父母的资助。
第三,经历了婚姻破裂或者配偶离世的沉重打击,她们对感情的态度变得十分现实,更加看重物质基础。
第四,年龄的增长让她们对自己的外表和魅力逐渐失去了信心,同时也变得更加挑剔苛刻。
“也许王建国说得有道理,我应该尝试接触一下年轻点的女人。” 周建明的内心开始动摇了。
二零二四年,在朋友的热心介绍下,周建明认识了三十八岁的方晓婷。
方晓婷是个未婚的金融白领,长相十分甜美可人,性格也温顺柔和。
她对周建明充满了尊敬,从不提及关于金钱的话题,也不会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、妄加干涉。
“周叔叔,您真的很有男人魅力。” 方晓婷这样夸他,“我觉得成熟稳重的男人最迷人了。”
周建明被这种崇拜的态度打动了。
和方晓婷在一起,他重新感受到了被需要、被仰慕的感觉。
“也许年龄差大一点也没什么。” 周建明开始这样安慰自己。
但很快,现实的问题就浮现出来了。
和方晓婷交往四个月后,周建明发现了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。
首先是生活习惯的巨大差异。
方晓婷喜欢熬夜刷短视频,喜欢疯狂网购,喜欢追星八卦,这些都让周建明难以适应。
“晓婷,经常熬夜对皮肤和身体都不好。” 周建明好意提醒。
“周叔叔,我还年轻着呢,没关系。” 方晓婷毫不在意。
其次是价值观的严重分歧。
方晓婷崇尚时尚和享乐,对传统的婚姻家庭观念不以为然。
“周叔叔,您怎么老提结婚的事?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?” 方晓婷说道,“现在谁还结婚啊,太麻烦了。”
最关键的是,周建明发现自己和方晓婷缺乏真正的精神共鸣。
她关心的是网红明星、娱乐八卦,对他感兴趣的历史文化、商业投资完全不感兴趣。
“我们真的合适吗?” 周建明开始怀疑自己。
但让他最终下定决心分手的,是方晓婷无意中说的一句话。
“周叔叔,您前妻去世的时候,保险公司赔钱了吗?” 方晓婷某天突然问道。
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 周建明很惊讶。
“没什么,就是随便问问。” 方晓婷说,“我听说现在人寿保险赔得挺多的。”
这句话让周建明彻底清醒了。
原来年轻女人也未必单纯,她们在意的可能是更直接的经济利益。
“看来年龄不是问题的关键。” 周建明暗想。
分手后,周建明彻底迷茫了。
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相亲经历,试图找到失败的根本原因。
“会不会是我自己的问题?” 周建明反问自己,“是不是我对女性要求太苛刻了?”
他决定重新梳理自己的择偶条件,也开始细心观察朋友们的感情状况。
04
“老王,你和小杨相处得怎么样?” 周建明问王建国。
王建国去年娶了个三十五岁的女子。
“凑合过吧。” 王建国的语气有些无奈,“有时候觉得挺累的。”
“累?什么意思?” 周建明不解。
“她太年轻了,想法变得快。” 王建国说道,“今天要这个,明天要那个,我根本跟不上她的思路。”
“那你后悔吗?” 周建明问。
“后悔倒不至于,但确实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美好。” 王建国说,“有时候我在想,如果找个年纪相仿的女人,或许会更合适。”
这番话让周建明大感意外。
他没想到王建国会有这样的感慨。
“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找年纪相仿的?” 周建明追问。
“主要是怕麻烦。” 王建国说道,“五十多岁的女人,孩子、房子、前夫,一堆事。”
“但年轻女人也有年轻女人的烦恼啊。” 周建明说。
“是啊,但相对来说,年轻女人的问题更好处理。” 王建国说,“而且她们至少在外表上更有吸引力。”
这次深谈让周建明开始思考一个核心问题:男人到底为什么不愿意选择五十多岁的女人?
他决定做个小调查,问问朋友们的真实想法。
“老黄,如果让你选,你会选五十多岁的女人还是三十多岁的?” 周建明问同事黄志强。
“当然是三十多岁的。” 黄志强想都没想就回答。
“为什么?” 周建明问。
“理由多了。” 黄志强说道,“首先,三十多岁的女人更年轻漂亮,看着就舒服。其次,她们的历史包袱少,更容易相处。第三,她们还能生孩子,如果想要孩子的话。”
“但年龄差太大,不会有代沟吗?” 周建明问。
“代沟?” 黄志强笑了,“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有代沟,年龄不是关键。重要的是找温顺听话的,别找太有主见的。”
这种观点让周建明很不舒服,但他不得不承认,黄志强说的有一定道理。
“那你觉得五十多岁的女人有什么缺点?” 周建明继续问。
“缺点太多了。”
黄志强说道,“首先是外貌,五十多岁的女人,再怎么保养也比不过三十多岁的。
其次是心态,经历的事情多,心理负担重。
第三是现实,她们的要求往往很高,很难满足。”
“但五十多岁的女人也有优点啊。” 周建明为五十多岁的女人辩护,“比如更成熟,更懂事,更懂得珍惜。”
“这些优点在现实面前都不算什么。” 黄志强说,“男人是视觉动物,外表很重要。而且,谁说年轻女人就不懂事了?”
周建明继续他的调查,发现大部分男人都持相似观点。
“五十多岁的女人?算了吧。” 朋友马卫东说道,“我宁愿单身也不找她们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抗拒?” 周建明问。
“你想想,五十多岁的女人,大部分都是离异或丧偶的,肯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。”
马卫东分析道,“要么性格有缺陷,要么生活习惯不好,要么太强势,不然怎么会离婚或守寡?”
“这种想法是不是太偏激了?” 周建明问。
“偏激?这是现实。” 马卫东说,“而且,五十多岁的女人,孩子基本都成年了,她们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孩子身上,不会真心对待新伴侣。”
“那如果她们没有孩子呢?” 周建明假设。
“没有孩子?那问题更严重。” 马卫东说,“一个女人五十多岁还没孩子,肯定有什么生理缺陷或心理障碍。”
周建明发现,无论怎么假设,马卫东都能找到五十多岁女人的问题。
“你这完全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。” 周建明说。
“不是我带有色眼镜,是现实如此。” 马卫东坚持,“你看看我们周围,有几个成功的老男人娶了同龄女人的?都是找年轻的。”
这句话让周建明无法反驳,因为事实确实如此。
调查的结果让周建明既沮丧又豁然开朗,同时也让他理解了自己相亲总是失败的原因。
原来不仅他对五十多岁的女人有偏见,大部分男人都有同样的偏见。
“也许我应该接受现实。” 周建明开始考虑是否要改变择偶标准。
但就在这个时候,他遇到了一个人,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。
这个人就是他的心理咨询师吕静,一个五十五岁的女人。
“周先生,您为什么觉得一定要结婚呢?” 吕静在咨询时问他。
“因为孤独。” 周建明如实回答,“一个人的生活太寂寞了。”
“那您觉得结婚就一定能解决孤独吗?” 吕静继续问。
“应该可以吧?” 周建明不太确定。
“不见得。” 吕静说道,“很多已婚的人同样孤独,因为他们和伴侣缺乏真正的精神交流。”
05
我手里捏着咖啡杯的指节都有点发白,吕静这句话像一阵凉风,吹得我脑子嗡嗡响。
之前我总觉得,孤独就是因为身边没人陪着,只要找个伴结婚,家里有个人说话,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就会消失。
可她这么一说,我突然想起前几年邻居老张家的事。
老张和他老伴结婚三十年,每天一起吃饭、散步,看着挺和睦的,可去年老张查出肺癌,躺在病床上的时候,跟我说他这辈子最孤独的时刻,就是老伴坐在床边刷手机,俩人半天说不上一句话。
那时候我还没太懂,现在再琢磨,心里突然有点发沉。
“吕老师,您是说…… 就算结了婚,要是没话说,照样会孤独?” 我试探着问,声音比刚才低了些。
吕静点点头,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,桌上那盆小绿萝的叶子跟着晃了晃。
“您看这植物,光浇水不够,还得有阳光,有合适的温度,它才能长好。” 她抬眼看我,眼神很平和,“感情也一样,凑在一起过日子是‘浇水’,可精神上能聊到一块儿,互相明白对方的心思,这才是‘阳光’。”
我盯着那盆绿萝,叶子绿油油的,看着就有生气。
想想自己之前的相亲,确实都在盯着 “条件”—— 对方多大年纪、有没有孩子、经济怎么样,从来没认真想过,能不能跟这个人聊到一块儿去。
“可我都六十了,还能找到这样的人吗?” 我叹了口气,心里有点没底。
年轻的时候忙事业,跟苏玲在一起,也是柴米油盐多,聊心事的时候少,现在想来,那时候的日子其实也有遗憾。
吕静没直接回答,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,翻开其中一页推给我。
上面写着几行字,字迹很清秀:“孤独不是因为身边没人,是因为心里的话没处说;婚姻不是为了‘不孤独’,是为了‘有人愿意听你说’。”
我把这两句话念了一遍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“您这话说得…… 挺在理的。” 我把笔记本推回去,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壁。
“我年轻的时候也犯过类似的错。” 吕静忽然开口,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,“那时候我二十五岁,家里催着结婚,介绍了个大学老师,条件挺好,人也老实。”
我抬起头,没说话,等着她往下说。
“我们处了半年就结婚了,刚开始还行,后来慢慢发现,他满脑子都是论文、课题,我跟他说我工作上的烦恼,他就说‘别想那么多,好好过日子就行’。” 吕静笑了笑,眼里有点无奈,“我喜欢养花,他说‘弄那些没用的干啥,占地方’;我想周末去看话剧,他说‘不如在家睡觉’。”
我想起自己之前跟温小雅的相处,她喜欢追星,我喜欢看历史纪录片,俩人坐在一起,确实没什么话好说。
那时候我觉得是年龄差的问题,现在听吕静这么一说,好像不是年龄的事。
“后来呢?” 我问。
“过了五年,我们和平离婚了。” 吕静说,“不是谁不好,是我们俩心里的‘频道’不一样,凑在一起,反而比一个人更累。”
“那您现在……” 我没好意思把话说完,但意思应该挺明显的。
“我现在一个人过,不过不觉得孤独。” 吕静指了指窗外,“我楼下有个小花园,我种了不少花,每天早上起来浇浇水;周末跟几个朋友去爬山,或者去图书馆看书。”
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有时候遇到烦心事,也能跟朋友聊聊,不用非得有个‘伴侣’才行。”
我看着窗外,楼下的马路上车来车往,阳光照在玻璃上,有点晃眼。
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,不结婚也能不孤独。
以前朋友们总劝我 “找个伴”,好像只有结婚才是唯一的出路。
“周先生,您不用急着下结论。” 吕静看出了我的心思,“不如先试试,别把‘找对象’当成任务,先找些自己喜欢做的事,说不定在这个过程中,会遇到能聊到一块儿的人。”
这次咨询结束的时候,已经快下午四点了。
我走出咨询室,风一吹,脑子清醒了不少。
手里攥着吕静给我的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几个社区活动的名字:周三下午的书法班,周五晚上的读书分享会,周末的公益植树活动。
我低头看了看纸条,又抬头看了看天,蓝天白云,心里好像没那么堵了。
06
回到家,我把纸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,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。
家里还是老样子,苏玲的照片摆在电视柜上,笑得还是那么温柔。
我走过去,用手轻轻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尘,心里默念:“苏玲,今天我去见了个心理咨询师,她说的话,我还没太想明白,但好像有点道理。”
以前我总觉得,再找个伴,是对苏玲的 “背叛”,所以每次相亲,心里都有点别扭,也没真正投入过。
现在想想,或许苏玲也希望我能过得开心点,不用整天一个人对着空房子。
第二天早上,我起得比平时早,吃完早饭,看着茶几上的纸条,犹豫了半天,还是拿起手机,给社区活动中心打了个电话,报了周五晚上的读书分享会。
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很热情,跟我说这次分享的书是《围城》,问我有没有读过。
我愣了一下,《围城》我年轻的时候读过,那时候只觉得写得挺有意思,没太往心里去,现在再想想 “城里的人想逃出来,城外的人想冲进去” 这句话,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。
周五晚上,我提前十分钟到了社区活动中心。
活动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,大多是中老年人,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,气氛挺轻松的。
我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,刚拿出水杯,旁边就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同志,你也是来参加读书分享会的?” 说话的是个阿姨,头发烫成卷,穿着一件碎花衬衫,看着挺精神。
“对,第一次来。” 我笑了笑,把水杯放在桌子上。
“我也是,之前总在家带孙子,这阵子孙子上幼儿园了,就想来找点事做。” 阿姨挺健谈,跟我聊起她孙子的事,眼里满是笑意。
我听着她说话,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。
以前相亲的时候,一见面就想着 “能不能成”,总觉得很有压力,现在这样随便聊聊天,倒挺舒服的。
分享会开始了,主持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,先简单介绍了《围城》的内容,然后让大家自由发言。
有人说觉得方鸿渐太软弱,有人说孙柔嘉心思太多,还有人说婚姻本来就是这样,有好有坏。
轮到我的时候,我想了想,说:“我年轻的时候读这本书,觉得方鸿渐挺倒霉的,现在再读,觉得他最大的问题,是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。就像我之前找对象,总想着条件匹配,没想着能不能跟人家聊到一块儿去,结果一次次失败。”
说完,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没想到大家都鼓起掌来。
刚才坐在我旁边的阿姨站起来说:“这位同志说得太对了!我跟我家老头子,就是因为没话说,退休后整天吵架,后来他去老年大学学书法,我去跳广场舞,各忙各的,反而不吵了,有时候还能一起聊聊各自的事。”
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聊得特别热闹。
分享会结束的时候,已经快九点了。
我跟那位阿姨一起走出活动室,她问我姓什么,我说我姓周。
“周同志,下次书法班你去不去?我报了书法班,还不太会握笔呢,到时候你可得教教我。” 阿姨笑着说。
“我也没学过,咱们一起学呗。” 我回答道。
阿姨高兴地点点头,跟我交换了手机号,说下次活动提前叫我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,晚风轻轻吹着,我心里挺轻松的。
以前总觉得,只有找到 “对象”,生活才会有变化,现在才发现,就算是参加个小小的读书分享会,认识个能聊聊天的朋友,也能让日子变得不一样。
07
接下来的日子,我果然去了书法班。
那位阿姨姓刘,大家都叫她刘阿姨,她学得特别认真,每次都带着笔记本,把老师说的重点记下来。
我一开始握笔都觉得别扭,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,刘阿姨还总鼓励我:“没事,刚开始都这样,多练练就好了。”
除了书法班,我还跟社区的志愿者一起去郊区的养老院做公益。
第一次去的时候,我有点紧张,不知道该跟老人们说什么。
有个姓张的大爷,今年八十七岁,腿不太好,坐在轮椅上,看到我们来,特别高兴,拉着我跟我说他年轻时候当兵的事。
他说他去过朝鲜战场,冬天特别冷,鞋子都冻住了,还是照样往前冲。
我听得特别入神,时不时跟他聊几句,大爷越说越精神,眼睛都亮了。
临走的时候,大爷拉着我的手说:“小伙子,下次还来啊,我再跟你说我打胜仗的事。”
我点点头,说一定来。
从养老院出来,志愿者里有个叫李梅的大姐,跟我说:“周大哥,你跟张大爷聊得真好,他平时不怎么说话,今天跟你聊了快俩小时。”
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:“我就是听大爷说,没怎么说我自己。”
“能认真听别人说话,比什么都强。” 李梅大姐笑了笑,“我妈跟张大爷差不多大,也喜欢跟人聊过去的事,可我儿子总嫌她唠叨,不愿意听,有时候我也没耐心,现在想想,挺不对的。”
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,也总嫌我爸妈唠叨,觉得他们说的都是没用的话,现在爸妈不在了,想听听他们唠叨,都没机会了。
“是啊,年纪大了,就想有人听听自己说话。” 我叹了口气。
李梅大姐跟我同岁,也是丧偶,有个女儿已经结婚了,在外地工作。
她说她之前也相过几次亲,有个男的跟她见面没几次,就问她有没有存款,能不能帮他儿子还房贷,吓得她再也不敢相亲了。
“现在我也不想找什么对象了,就想多做点公益,跟大家聊聊天,日子也过得充实。” 李梅大姐说。
我跟她聊得挺投机,后来每次做公益,我们都会一起去,有时候还会一起去菜市场买菜,聊聊天。
有一次,她跟我说她女儿想让她去外地住,可她不想去,觉得在老家住惯了,有朋友,还有这些活动,去了外地反而不适应。
“我跟我女儿说,我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,不用她操心。” 李梅大姐说,“她一开始不放心,后来看到我天天挺开心的,也就不说什么了。”
我想起自己的儿子,他在上海工作,也总让我去上海住,我之前觉得一个人在家孤单,有点想去,现在参加了这些活动,反而不想去了。
“下次我儿子打电话,我也跟他说说,我在这边挺好的。” 我跟李梅大姐说。
她点点头,说:“对,咱们这个年纪,自己开心最重要。”
08
转眼到了秋天,社区组织了一次秋游,去附近的红叶山。
我跟刘阿姨、李梅大姐都报了名,还有书法班的几个老同志,一共二十多个人,坐大巴车去。
路上,大家有说有笑,刘阿姨还带了自己做的饼干,分给大家吃。
我尝了一块,挺香的,跟她说:“刘阿姨,您这手艺真好,比外面买的还好吃。”
她笑得合不拢嘴,说:“喜欢吃就多吃点,我带了不少呢。”
到了红叶山,满山的红叶,特别好看。
大家一边爬山,一边拍照,累了就找个地方歇会儿,聊聊天。
爬到半山腰的时候,我有点累,坐在石头上休息,李梅大姐也走过来,坐在我旁边,递给我一瓶水。
“周大哥,你看这红叶,多漂亮。” 她指着远处的山,“我好几年没来过这儿了,以前跟我家老周一起来过,那时候他还说,等退休了,每年秋天都来。”
我知道她丈夫去世快五年了,听她这么说,心里有点感慨。
“现在咱们一起来,也挺好的。” 我跟她说。
她点点头,眼里有点湿润,但很快又笑了:“是啊,现在有你们这些朋友,比一个人在家好多了。”
我们坐了一会儿,继续往上爬,到了山顶,视野特别开阔,能看到远处的城市。
大家都很兴奋,一起拍照留念,刘阿姨还提议大家一起唱首歌,大家都同意了,唱的是《夕阳红》,“最美不过夕阳红,温馨又从容……”
歌声在山顶上回荡,我看着身边这些面带笑容的人,心里觉得特别温暖。
以前我总觉得,老了就只能在家等着儿女照顾,日子过得没滋没味,现在才发现,老了也能有自己的生活,有朋友,有喜欢做的事,一样能过得很开心。
秋游回来的路上,大家都有点累,但还是聊个不停,说下次还要一起去别的地方玩。
刘阿姨跟我说,她想报个旅游团,去云南玩,问我要不要一起去。
我有点心动,云南我一直想去,就是没机会,跟朋友们一起去,应该挺有意思的。
“我回去想想,要是没问题,就跟您一起去。” 我跟刘阿姨说。
她高兴地说:“好啊,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丽江古城,去大理洱海。”
09
没过几天,王建国给我打电话,说想跟我聊聊。
我听他语气不太好,就约他在小区附近的茶馆见面。
到了茶馆,我看到王建国坐在角落里,脸色不太好,面前的茶都没怎么动。
“怎么了,老王?出什么事了?” 我坐下来,问他。
他叹了口气,说:“跟小杨吵架了,她搬回娘家住了。”
小杨就是他去年娶的那个三十五岁的女人,我之前听他说过,俩人一开始挺好的,小杨挺会来事,把家里打理得挺干净。
“怎么回事啊?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?” 我问。
“还不是因为钱的事。” 王建国喝了口茶,眉头皱得紧紧的,“她想让我给她弟弟买套房子,说她弟弟要结婚了,没房子不行。”
我愣了一下,说:“给她弟弟买房子?这也太离谱了吧?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 王建国说,“我跟她说,咱们刚结婚没多久,手里的钱也不多,再说她弟弟结婚,应该他们自己想办法,我最多能帮衬点,不能全给买房子啊。”
“她不同意?”
“何止不同意,她还跟我吵,说我小气,说我不爱她,还说当初跟我结婚,就是觉得我能帮她家里。” 王建国越说越生气,“我当初真是瞎了眼,以为年轻女人好相处,没想到这么麻烦。”
我想起之前王建国劝我找年轻女人,现在他自己遇到了问题,心里也替他难受。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 我问。
“还能怎么办?她在娘家不回来,我也不想去接她。” 王建国说,“我现在算是明白了,不管年轻还是年纪大,要是心里只想着自己,只想着钱,怎么都过不到一块儿去。”
我想起吕静说的话,心里有点感慨:“是啊,关键还是得能聊到一块儿去,互相体谅。”
“以前我总觉得,年纪大的女人事多,有孩子有前夫的,麻烦。” 王建国叹了口气,“现在才知道,年轻女人也有年轻女人的麻烦,要是三观不合,怎么都不行。”
我们聊了一下午,王建国把心里的委屈都跟我说了,情绪也好多了。
临走的时候,他跟我说:“老周,还是你活得明白,现在参加那么多活动,认识那么多朋友,比我强多了。”
我笑了笑,说:“我也是慢慢想明白的,以前也走了不少弯路。”
看着王建国离开的背影,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。
婚姻这件事,真的不是看年龄,也不是看条件,关键还是两个人能不能互相理解,互相包容。
要是只为了钱,只为了找个 “依靠”,就算结婚了,也不会幸福。
10
从茶馆回来,我给吕静打了个电话,跟她说了王建国的事。
“这其实是很多中年婚姻都会遇到的问题。” 吕静在电话里说,“很多人再婚的时候,都带着自己的‘需求’—— 有人想找个能照顾自己的,有人想找个能帮衬家里的,有人想找个年轻漂亮的,却忘了最基本的‘互相理解’。”
“那您说,像王建国这样的,还有挽回的余地吗?” 我问。
“这得看他们俩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,看看彼此的需求到底是什么,能不能互相妥协。” 吕静说,“要是小杨一直只想着让王建国帮她家里,那就算和好了,以后还会吵架。”
我点点头,觉得她说得有道理。
“周先生,您最近参加的活动怎么样?有没有遇到聊得来的朋友?” 吕静又问。
“挺好的,认识了不少朋友,有个刘阿姨,还有个李梅大姐,我们经常一起参加活动,聊得挺投机的。” 我跟她说。
“那挺好的,您现在还觉得孤独吗?”
我想了想,说:“好像不怎么孤独了,每天有事做,有朋友聊,挺充实的。”
“这就对了,孤独感不是靠‘婚姻’消除的,是靠‘充实的生活’和‘能聊到一块儿的人’消除的。” 吕静说,“就算不结婚,只要有这些,日子也能过得很开心。”
挂了电话,我走到阳台,看着外面的夕阳。
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,特别好看。
我想起以前,每天晚上吃完饭,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看到困了就睡觉,日子过得特别无聊,心里也空落落的。
现在不一样了,每天早上起来,要么去书法班,要么去做公益,晚上有时候跟朋友一起吃饭,有时候在家看书,日子过得特别充实,也不觉得孤独了。
周末的时候,我跟刘阿姨、李梅大姐还有书法班的几个朋友一起去了公园,大家一起写书法,一起聊天,还一起拍了不少照片。
刘阿姨把照片洗出来,分给大家,我把照片放在相册里,跟苏玲的照片放在一起。
看着照片上大家的笑容,我心里也跟着笑了。
苏玲要是看到我现在的样子,应该也会为我高兴吧。
11
冬天的时候,社区组织了一次新年联欢会,让大家表演节目。
刘阿姨报了合唱,李梅大姐报了朗诵,我犹豫了半天,报了个书法表演 —— 现场写春联,送给大家。
为了这次表演,我提前练了好几天,刘阿姨还总来看我练字,给我提意见。
联欢会那天,活动室里特别热闹,张灯结彩的,到处都是新年的气氛。
大家表演的节目都很精彩,刘阿姨他们的合唱赢得了阵阵掌声,李梅大姐的朗诵也特别感人。
轮到我的时候,我有点紧张,走到桌子前,深吸了一口气,拿起毛笔。
一开始手有点抖,写了几个字之后,慢慢就平静下来了。
我写的是 “福如东海长流水,寿比南山不老松”,写完之后,大家都鼓起掌来。
主持人把春联送给了现场年纪最大的一位老爷爷,老爷爷特别高兴,握着我的手说:“小伙子,写得真好,谢谢啊。”
我心里特别开心,比自己收到礼物还高兴。
联欢会结束后,大家一起吃了年夜饭,都是社区里的人自己做的菜,摆了满满两大桌,特别丰盛。
我跟刘阿姨、李梅大姐坐在一起,一边吃一边聊,说笑着,特别热闹。
“今年这个年,过得真开心。” 刘阿姨说,“以前跟我家老头子过年,就我们俩人,冷冷清清的,现在跟大家一起,多热闹。”
“是啊,明年咱们还一起过。” 李梅大姐说。
我点点头,说:“好,明年咱们还一起。”
吃完饭,大家一起放了烟花,烟花在夜空中绽放,特别漂亮。
我看着烟花,心里觉得特别幸福。
以前我总觉得,老了之后,日子就会越来越冷清,越来越孤单,现在才发现,只要自己愿意走出去,愿意认识新朋友,愿意做自己喜欢的事,老了也能过得很精彩,很幸福。
12
过完年,刘阿姨跟我说,她报了去云南的旅游团,问我要不要一起去。
我跟儿子说了这件事,儿子一开始有点担心,说我年纪大了,出去旅游不安全。
我跟他说,我跟朋友们一起去,还有导游跟着,没问题,还给他看了我之前参加活动的照片,跟他说我现在身体挺好的,每天都活动。
儿子看我确实挺开心的,也就同意了,还跟我说,让我多拍点照片,发给她看看。
出发那天,我跟刘阿姨在火车站集合,旅游团里还有不少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人,大家很快就熟悉起来了。
到了云南,我们先去了丽江古城,古城里的房子都是古色古香的,小桥流水,特别漂亮。
我们一边逛,一边拍照,刘阿姨还买了不少特产,说要给她孙子带回去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们去了大理洱海,去了玉龙雪山,每到一个地方,都觉得特别美。
在洱海边上,我们租了自行车,沿着湖边骑行,风吹在脸上,特别舒服。
刘阿姨骑得有点慢,我跟李梅大姐就陪着她,慢慢骑,一边骑一边聊。
“你看这洱海,多蓝啊,跟天空一样。” 李梅大姐说。
“是啊,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,现在亲眼看到,比电视上还美。” 刘阿姨说。
我看着眼前的美景,心里特别平静,觉得这趟旅行来得太值了。
在云南的最后一天,我们去了一个少数民族的村寨,体验了当地的民俗文化,还跟当地的人一起跳了舞。
大家都笑得特别开心,把所有的烦恼都忘了。
回来的路上,刘阿姨跟我说,她下次想去海南,问我要不要一起去。
我笑着说:“好啊,下次咱们一起去海南看海。”
13
从云南回来后,我把照片发给了儿子,儿子给我回了个电话,说:“爸,看你玩得挺开心的,我就放心了,你要是还想去别的地方,就去吧,不用惦记我。”
我跟儿子说:“好,我知道了,你在上海也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挂了电话,我心里挺欣慰的,儿子终于放心我一个人生活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还是跟以前一样,参加书法班,做公益,跟朋友们一起聊天、吃饭。
有时候,王建国也会来跟我坐坐,他跟小杨最终还是离婚了,不过他现在也想通了,不再执着于找年轻女人,而是跟我一起参加社区活动,认识了不少朋友。
“老周,还是你说得对,日子过得充实了,就不觉得孤单了。” 王建国说,“我现在每天去书法班,跟大家一起练字,比以前开心多了。”
我笑了笑,说:“可不是嘛,咱们这个年纪,开心最重要。”
有一天,李梅大姐跟我说,她女儿想让她去上海住一段时间,她想跟我商量一下。
“我有点想去,又有点不想去。” 李梅大姐说,“想去看看女儿,又不想离开这里的朋友,还有这些活动。”
我跟她说:“想去就去看看,反正又不是不回来了,等你回来,咱们还一起参加活动。”
她点点头,说:“你说得对,我去看看女儿,过段时间就回来。”
李梅大姐走后,我跟刘阿姨还是经常一起参加活动,有时候还会给李梅大姐打电话,跟她聊聊天,说说社区里的事。
李梅大姐在上海待了一个月就回来了,她说在上海待着不习惯,还是家里好,有朋友,有熟悉的环境。
“还是跟你们在一起开心。” 李梅大姐说,“我女儿也说,看我在老家过得挺开心的,就让我回来了。”
14
时间过得真快,转眼又到了秋天,红叶山的红叶又红了。
社区组织了第二次秋游,我跟刘阿姨、李梅大姐还有王建国都报了名。
这次爬山,王建国比上次轻松多了,他说他现在每天都锻炼,身体比以前好多了。
爬到山顶,我们又一起拍照,一起唱歌,跟上次一样开心。
“咱们认识快一年了吧?” 刘阿姨说。
“是啊,去年这个时候,咱们还在读书分享会上刚认识呢。” 李梅大姐说。
我点点头,说:“时间过得真快,这一年,过得挺开心的。”
“以后的日子,咱们还要一起开心下去。” 王建国说。
大家都点点头,眼里满是笑意。
下山的时候,我走在最后面,看着前面朋友们的背影,心里觉得特别温暖。
我想起一年前的自己,还在为相亲失败而烦恼,还在为孤独而迷茫,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。
现在的我,不再迷茫,不再孤单,有了朋友,有了喜欢做的事,日子过得充实而开心。
我终于明白,婚姻不是中年人的唯一归宿,孤独也不是中年人的必然结局。
只要愿意走出去,愿意打开心扉,愿意去认识新的人,去做新的事,就算一个人,也能过得很精彩,很幸福。
就像吕静说的,孤独不是因为身边没人,是因为心里的话没处说;而心里的话,不一定非要跟 “伴侣” 说,跟朋友说,跟志同道合的人说,一样能消除孤独,一样能让心里充满温暖。
下山的路上,夕阳照在红叶上,把整个山都染成了红色,特别好看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空气中满是红叶的清香。
我知道,未来的日子,还会有更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我,等着我们这些老朋友。
而我,也会带着这份温暖和幸福,一直开心地走下去。

